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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nlizhao1 于 2018-2-22 13:27 编辑
要说起我这个小儿子,话没出口我就得先笑出声儿来。倒不是因为孩子出类拔萃,才能过人,当妈的感到自豪之余的那种欣慰的笑,而的的确确是因为孩子傻得可爱。用现如今流行的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二”。 这跟他的排行有没有关系呢?
老大成熟稳重,从小就显得睿智多思,当然那脑袋瓜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小的时候咱也不知道。现在长到青春期了我才发现其实是什么也没想,需要他有思想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个溜肩膀儿。当然这是后话,当年那一副深沉老练的面容还是让他爹妈多少有些安慰,觉得他是孺子可教也。老二正相反,从小好动得让我们曾经怀疑过他有多动症。每天从一睁眼到晚上睡觉,除了抱着奶瓶子吃的时候能消停会儿,其余时间都在不停的动。不仅手脚动,脑子也在动,你能感到他的思维完全是跳跃式的,这在他刚会说话的时候最为明显。刚学会说话,嘴还不那么利落,但他脑子里考虑的事情太多,都需要从这一张嘴里说出来,所以就经常有话都堵在嘴边不知先说哪句的情形。结果是前半句说这个,后半句说别的,再接着第二句已经跳到不知天南地北什么事上去了。反正念念叨叨,都给你说出来了,你听不听明白那是你水平的事儿了。孩子傻,没脑子,说得好听点儿就是天真,这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五岁之前老二的眼睛真是清澈见底,干净明亮。在他挨批评的时候,他就瞪着那么一双眼睛看着你,很认真的试图理解你要讲的道理。你这儿讲得口干舌燥,低头看见这双眼睛,心中顿时一声长叹:“唉,孩子傻没办法呀!”只能拍拍他的脑袋瓜子说:“得了,玩儿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傻有傻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我行我素,不受别人眼光的影响。虽然年龄相差五岁,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弟弟带着哥哥混世界。出去玩儿的时候,哥儿俩远远看见有小朋友们在做游戏,哥哥那是坚决不会主动往前凑的,但弟弟不管那一套,拍着屁股就冲过去了,你拦都拦不住。哥哥这时也会跟在后面混进去,圈儿里有认识人了嘛!这种走到哪儿都能马上混个脸儿熟的事还没什么,最让我们惊讶的是小儿子在做义工这件事上的积极主动。
我们从小鼓励老大做义工,抽出时间给社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劳动。比如每周定时去他原来的小学给老师帮忙;节假日有时间的时候在社区周围捡一捡树下,草丛里的垃圾;每年四月份去参加Make-A-Wish的走路捐款活动;最主要的是我们鼓励他收集废弃的空瓶子,卖掉后挣的钱捐给Make-A-Wish Fundation。收集的办法有很多,自家的, 邻居家的,爸爸妈妈的朋友叔叔阿姨家的,还有就是街上的。自家当然最容易,只要每次倒垃圾的时候把要收集的瓶子留出来就可以了。邻居家和叔叔阿姨家的需要他先去讲清楚要什么,为什么要,然后请求人家帮忙给他攒着这些瓶子,定期他再去取。对老大来说最难的是在街上看见瓶子,把它捡起来,拿回家。虽然给他做了很多次思想工作,但老大就是抹不开面子,不愿意在大街上干这件事。虽然同样的教育当时没有针对老二,觉得他还小,但慢慢的我们发现他比哥哥还积极。捡垃圾,捡瓶子对他来说好像都是那么自然,愉快的事。有一次我问他:“这样在大街上捡这些挺脏的东西,你不觉得embarassing吗?” 他还是瞪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小眼睛说:“不会呀,我们不是在帮助人吗?” 从那以后,我也开始有意识的正式跟他分享一些义工的概念了。
老二长到七岁了,有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的是美国弗罗里达州的一个八岁男孩儿,因为看到一家医院(St. Jude Children’s Hospital)的关于捐赠头发的广告而下决心自己也要留头发,好捐给那些因做化疗而失去头发的小朋友。历时两年,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把这个新闻给两个儿子看,老二看完了立刻宣布他也要留头发。我说:“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头发需要留到十英寸长才能捐,也就是说至少要两年的时间。”小儿子说:“那怎么了?”我说:“你看这个小男孩可是在学校被同学笑话了。”小儿子歪着头眨眨眼睛说:“那没关系,我不怕。”好吧,你说不怕就不怕吧,我心里话说,先鼓励着,等留一段时间坚持不下去了再剪也行。就这样老二开始留头发了。
从老二开始留头发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孩子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肩膀。从一开始可以披在脑后到现在已经必须扎成小辫儿了。中间两次的暑假都是在最热的时候回北京去,第一次还好,虽然头发也长,但还盖不住脖子,所以就算长痱子,儿子也坚决不把头发梳起来,怕人家把他当女孩子。第二次回去,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再披头散发确实太热了,无奈之下他同意把头发扎起来。但为了和女孩子有个区分,他要求把头发扎成小熊的样子。我心中奇怪,问他:“什么是小熊的样子?”他用两个食指指着自己脑袋顶上的两边,说:“就是在这里一边扎一个鬏儿,好像小熊的耳朵。”我一听差点儿乐喷了,但还是强力忍住笑说:“你确定?”他认真的点点头。就这样第二天他顶着头上的两个鬏儿,后边还有一个小辫儿在北京蹓跶了一天,还见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以及北京的众亲戚朋友。哥哥强烈要求和他保持距离,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晚上回来,我问他:“今天有没有人夸你的发型好看呀?”他说:“没有,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摇摇头,他用带责备的口吻说:“就是因为你给我这两个耳朵梳的太低了,人家从前面根本看不见。你明天给我再梳高点儿。”我和先生相视无语,心里话说:“怎么生了这么个二货?真是要了亲命了。” 一个暑假,二儿子梳着小辫儿在北京的大街上招摇过市,无论走到哪儿,陌生人都以小美女相称。去洗浴中心的时候,人家干脆就不让他进男部。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还很气愤,跟我说:“他们难道看不出来我是男孩子吗?” 暑假过后回到美国,开学上三年级了。小朋友们在开学的头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开他的玩笑,叫他:Miss. Ryan。有的男孩子还会把他的小辫儿给揪散了,让他不得不去跟老师告状。好在老师还是会主持公道的,即便这样他回家也会感到很郁闷。但是你什么时候问他:“要不不留了吧?” 他都会很坚决的说:”NO!”
小儿子的小辫儿还在蓄留之中,期间已经遇到了不少困难,像热得起痱子,每天早上梳头都会疼的呲哇乱叫,在大街上常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儿,在学校里被同学笑话等等,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明白了干什么都不容易,会遇到想到的或没想到的困难,即便是有些人因为不了解情况而取笑你,时间也会慢慢消除一切误解。只要坚持自己的初衷,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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