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随笔（ 十六 ）孩子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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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女生，我从小是属于听话类型的。在学校里谈不上是好学生，班干部，老师的小棉袄这些角色都跟我没关系；但也从来不惹是生非，跟班里所有同学们的关系都很融洽。合得来的女生就天天形影相随，连去个厕所都要结伴同行；合不来的也是保持距离，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的学上下来，我从来没欺负过别人，也没被谁欺负过。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学校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即便有矛盾，那也是师生之间。同学们之间基本上是平等，友爱，惺惺相惜的。当然我的这点儿个人经验连在国内的学校都不一定很普遍，更别说在美国了。

两个孩子还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听周围的朋友们说美国的学校里Bully情况很多，鉴于自己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确实拿不定主意在这方面应该如何给孩子们做思想以及身体上的准备。周边的朋友们意见也不一致，有的说：“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还手，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好欺负。”但这样做虽然当时没吃亏，但等老师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因为很难择清楚是谁的责任，所以会一起被罚。有的说：“千万不能还手，要第一时间去跟老师反映情况。”但这样做次数多了，孩子会被同学们视为爱告状的人，更加不受欢迎。左也不行，右也不是，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只能让它纠结在我的心里，同时暗自在心里希望孩子能像我一样，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问题。

人算不如天算，大儿子性格文弱，在学校属于溜边儿鱼，谁也不招惹的角色。但在上小学四年级的一天下午，还是哭着回家了。我一问原来在放学路上走在他前面的一个五年级的男孩子往他身上扔石头，幸好没有打到头，但打到了肚子，也疼得够呛。我问他那你干什么了？儿子委屈的说：“我还能干什么，就接着走回家来了。”我和先生立即义愤填膺的给校长写了Email，反映了情况。校长倒是回了信，表示要更重视学校的管理，但也就没有下文了。第二天上班，我和我的一个黑人同事聊起这件事，他首先问我：“你大儿子什么性格？” 我说：“是比较内向，胆小的。” 他听了马上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这位黑人兄弟一米八开外的大个子，但性格特别温和。他告诉我他们家兄弟四个，他是老大，性格最内向。从小生长在纽约皇后区，上下学被大孩子欺负的事情经常发生。他还挺小的时候，第一次放学被大孩子一路追到家门口。他妈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学校的大孩子要打我，所以我一路跑回了家。”本以为妈妈会给他倒杯牛奶，安抚一下他吓坏了的小心脏，没想到他妈妈却说：“儿子，如果你明天再这样跑回家，我揍你会比他们还狠，一定会揍得你不想回来。” “What?!"我不得不承认黑人妈妈的教育方式确实跟我们不一样。“为什么你妈妈会这么说？”我好奇的追问。“因为我妈妈知道我性格比较软弱，但外面的世界并不会因为你怕就不给你麻烦。一味的躲避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可能会让你吃更多的亏。” “那后来呢？” 我越发的感兴趣了，“后来很简单，我又跑了两次，但每次到家门口，我妈都不给我开门，最后逼得我跟人家打了一架，问题就解决了。那些孩子不追我了，再后来还有欺负我的人我也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我打得过他们。“接着他又加了一句：“不过这个方法只适用于老实的孩子啊，因为老实孩子即便知道自己能打过别人，也不会主动去欺负人的。”

受了黑人同事的启发，我回家也狠下心跟大儿子说：“被人家欺负了确实很委屈，但不还手就只能自己认倒霉了。”我接着也跟他分享了这个故事，表示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爹妈也帮不了忙。在那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这样让人不愉快的事虽然不多，但还是发生了几次。比如在走道里因为儿子挡了人家的路，被女孩子恶言恶语的骂两句；同学们一起玩儿的时候被人家把帽子抢走了不还给他；放学路上被挡着不让过去等等。这些事是我后来零零星星的从大儿子嘴里听到的，他从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家来告诉我们他被欺负了；大概他心里清楚，爹妈的态度是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自己Fight Back, 否则谁也帮不了他，所以知道说了也白说。虽然心疼，但我还是坚持不理不睬，我想：他如果能忍就继续忍吧，如果真能忍一辈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在这期间我们给他报了跆拳道班，教课的教练说：练跆拳道不是为了出去耀武扬威，用拳头打天下；而是在练习的过程中给自己增加一份自信，从眼神到体态都有一种不武自威的感觉。其实说白了就是练过的人至少心里有底儿，知道该如何出手保护自己。

儿子的跆拳道课上了小半年以后的一个下午，他回家第一件事就跟我汇报，说他在放学路上又遇到麻烦了。原来是他同学校的一个高年级的男孩子在放学路上，把半瓶矿泉水倒在了他的身上。我马上关心地问：“然后呢？”儿子说：“我马上追上去踹了他两脚，我本以为他会回身给我一拳，没想到他头也没回就跑了。”听了儿子的话，我立刻有了一种翻身得解放的感觉（当妈的水平实在有限）。

孩子在上初中，前面的路还长得很。虽然这次的问题解决了，但不能保证将来不会遇到同样的情况，更不能保证长大以后在思想上语言上不受到的更严重的侵犯。做为男孩子的家长，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思想和身体上帮他们武装起来，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应该惹事，但也绝不能怕事，在任何情况下受到任何攻击，都应该勇敢的奋起反击。